兔头

樊振东真情实感地发出了疑问——为什么许昕能活了这么久，还没被人打死？

别太往边儿上去了，他早提醒过，许昕没在意，落日余晖映得他线条模糊又温柔，笑着和他回嘴，得意恣然，说到兴起表情正夸张，脚底一滑，掉下去了，虚空一抓的手美得如同一只长身立于水中舒展羽毛的白鹭。

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停跳，半张着嘴，无法叫喊，忘了呼吸。

许昕又出现在他视野里了，像个鸟人一样，饱满顺滑的白色天使翅膀扑腾扑腾把他带上来，看起来还挺高兴，全无生死线上走一遭的自觉。

樊振东看不到自己脸上什么表情，但肯定不是太好，因为许昕大声地笑了出来，他以一种非常油画或者动漫的姿势浮在半空中，冲他喊，你怎么这个表情啊，忘了我会飞吗？

樊振东一口气没上来。

梦醒了。

坐床上懵着思考了会儿人生，还是气不顺，翻身下床，噔噔噔地跑去找他梦中人。

许昕明显是被敲门声吵醒的，没睡够，眼睛试着瞪几次了也没睁大，抬手揉了揉，找我啥事儿啊？

眼神终于聚焦，却依旧蒙了一层雾，樊振东看到了雾里回望过来的自己。

他又说不出话了，醒得太快，燎原大火还只是星星之势，没来得及分辨升腾的情绪到底是喜悦还是愤怒，也就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想拥抱他还是想打他。

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，一起吃早饭去不？

太阳升起迷雾散去，金子在高高低低的翠叶上滚动，许昕笑起来，就这个啊。

我还是想拥抱他，樊振东想，并肩走在路上，他稍稍落许昕半个身，余光看到许昕脑袋上倔强挺立的一根天线，头发细细软软，包裹的一颗毛茸茸脑袋，看得人心软又涩。

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直到现在还没被打死的原因，樊振东又想，他总能让人心软。